开始了准军事化管理的中学生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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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：谷莉莉


李敖说：“人生第一快乐是做到自己认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；人生第二快乐是做到别人认为自己做不到的事。”我都做到了，是何等快乐！

开学的第一天，同学们都穿上新衣服，来到学校报到。

我进了教室，按课桌上贴的名字，找到了座位。一看同桌的名字是朱力力，心里窃喜：一定是位女生。可是不一会儿，一位男生坐了下来。我偷瞄了一眼他随手放在桌子上的准考证照片，真的是他，我很失望。因为我俩的名字发音一样，后来课上老师提问喊莉莉（力力），经常我俩不知道是叫谁。有时同时站起来，有时面面相觑。最后干脆难题我就不站起来了，让他答吧。

我看着每一个走进教室的新同学，个个满面春风，都沉浸在刚踏入梦寐以求的实验中学的喜悦当中。他们都穿得很漂亮，大部分带着两道杠、三道杠的袖章，看来都是来自各个小学的优秀生。

班主任是位女老师，个子不高，梳着利索而有弹性的短发，略带湖南口音。同学们做完自我介绍后，老师宣布班干部名单。

程珠江担任班长，袖子上别着“三道杠”。那时的他，不高，瘦瘦的，眉清目秀，高鼻梁，凸下巴，突出的额头上梳着小分头，穿着短袖衬衫和背带短裤，一双皮凉鞋，一副上海小少年的打扮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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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作者手绘）

彭柏胜被任命为文艺委员。她高挑的个子，白皙的皮肤，一双妩媚而温和的大眼睛，两条长长的辫子垂在后面，头上还扎着两个白蝴蝶结。穿着宽背带的碎花裙子，真漂亮！我很喜欢她。彭柏胜俨然已是大姑娘模样了，和她比，我们还是没长大的“毛孩子”。

“谷莉莉！”我被吓了一跳，没想到，我是图画课代表。估计老师看过同学们的小学档案。

实验中学的教学设施是一流的，不亚于一所大学的教学条件。

除了语文、数学和外语课在教室上，其他课都有专门的地方。美术教室、音乐教室、配有全套动物解剖室的生物楼；物理、化学去理化馆，那里有阶梯教室和可以上下推拉的玻璃黑板，还有设备齐全的实验室。

学校有一间藏书丰富的图书馆，一座容纳上千人的大礼堂，一个环形四百米跑道的大操场。冬季，操场上浇出一块场地做滑冰场，体育课就是学滑冰，学校提供冰鞋。


几座灰白色的教学楼和大礼堂坐落在绿树丛中，校园就像一座大花园，四季都是美丽的。从春天黄灿灿的迎春花开始绽放，各种花就争先恐后地开了起来。整个校园一时成了花的海洋。一群花季的少男少女，徜徉在花的世界里，竞相绽放着青春的芳华。

所有的花没人摘，所有的果实也没人采。我们经常在花丛里复习功课，只能捡掉在地上的残花，夹在书里。樱桃树挂满了小樱桃，杏树上结满了甜杏，都是学校统一采摘，分到各班，每班一桶。

学校的教学质量很高。除了领导有方，教纲得当，更重要的是师资力量雄厚。当时一般的中学老师也就是中等师范水平，而实验中学的老师却不乏高等名校和国高背景。不但老师教得好，学生也非常聪明好学。

有一次上数学课，老师在黑板上求证一道平面几何题，要求分三步求证出来：“三步就是最简单的了。”

同学李兰生举手，站起来说：“老师，我可以分两步证明出来。”说完她走到黑板前，果然证明出来了。老师很尴尬，作为二级老师，在学生面前也算是“金口玉言”，老师觉得很丢面子。

第二天老师准备了一道难题，写在黑板上：“谁会做？”


许多人举手，老师谁也没叫，偏偏指明让李兰生答。

李兰生虽然没有思想准备，但她走到黑板前，想了一会儿，就从容不迫地做了出来。

“你行啊，李兰生！”老师音调里带着讥讽的味道。

第三天，老师又拿出一道更难的题，专门点了李兰生来做，她又做出来了。

老师的脸色突然由“乌云密布”变成“多云转晴”，学生堆里真有卓异之才。连续三天的测考，也让我们对李兰生刮目相看。

从此以后，同学们专门找难题做。虽然当时没有奥数之说，但考试的层次明显高于他校。我把考试的题目拿给别的学校的同学看，他们说：“你们学校的题，我们班的优秀生也只能答个刚及格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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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时初中生住校的学校寥寥无几，我们一千多名学生全部住校，并且实行准军事化管理。

早上5点半，起床铃声一响，如同吹了军号，同学们个个从床上弹起来，迅速穿衣服、上厕所、刷牙、洗脸。床铺要抻平，被子叠成豆腐块。一系列动作飞快，一路小跑。为了省时间，女生的辫子都是头天晚上梳好的，洗脸水也是晚上准备好，连牙膏都挤好了。

10分钟以后，各班必须准时在外面集合好。一边报数，一边还系扣子、鞋带。随着一声口令，队伍都向操场上集结，只听到“一、二、一”的吆喝声和跑步声。


冬季天又冷又黑，跑步的过程中，只看见一个个黑影从身边闪过，每个人都喘着粗气，嘴里大口吐着白雾。等跑完了，天才蒙蒙亮。

早操过后，就上早自习。

整个“工”字型的教学楼霎时变得灯火通明。全校都在朗读外语，读书声连绵不断。每个年级四个班的建制，两个班学俄语，两个班学英语。这边舌头打着卷，发出“滴里嘟噜”的声音；那边舌头顶着牙，读得是吭哧瘪肚。英语和俄语混杂，就像一部合奏曲在校园里飘荡。


早自习结束，天已大亮，才开始去吃早饭。

上课的预铃一响，整个学校一片寂静。同学们都静悄悄地坐在教室里，等待上课，教室的门口只站着老师。老师们一手拿着教材夹，一手端着粉笔盒，个个西装革履，一脸严肃。

上课铃声响过，只听见各教室“砰砰”的关门声，开始了一天的课程。

晚饭后，大家井然有序地回到教室，开始晚自习。一般是做数学题，教室里充满了凝思与交流。

实验中学是学生自我管理，学生治校，各班的班干部极其负责任。

我在小学时，养成了一个到处乱涂鸦的毛病。

所有的课本都画得满满的，有时，实在没地方，还画在腿上，逮哪画哪。

我刚进学校不久，有一天，在黄蔷薇树丛下背俄语单词。无意中，摸到兜里有一小段粉笔，看见教学楼浅灰色干干净净的墙面，突然就想画点什么。

“不许乱画！”我刚画了几笔，就听有人喊，回头一看，有一个高中男生走过来，严肃地批评我。

“你是刚来的新生吧？这么干净的墙面，你怎么可以随便乱画呢？赶快擦了！”

我吓得立即用袖子擦掉。从此，再也不敢乱画了。

学校初中一个班和高中一个班结成“朋友班”。高中班每学期派出一名优秀学生，给初中班当辅导员，帮助初中班干部管理学生。这种高年级带低年级的做法很有创意，也收到了良好的效果。早、晚自习，都没有老师在，却没有一个学生不努力学习的。班干部的权威比老师都大。

学校的宣传工作也做得挺好。出板报的组织叫《成长社》，我是其中一员，负责画画。

所有这些活动都是团组织和学生会在发挥作用。

那时候，每个同学在政治上都很要求进步，入团，是我们的追求目标。校园里到处都可以看到，要求进步的同学找班干部谈心的场面。尽管我们男女生之间平时不说话，但向组织汇报思想例外。

实验中学是全省学生心目中向往的重点中学，它出名的不仅仅是有优越的教学设施，优质的教学质量，还有优良的校风。良好的校风，熏陶了我们这代人优良的思想品德，严格自律的作风，这些都是我们宝贵的财富，在今后人生的道路上，为我们走得直、行得正奠定了坚实的基础。